靜遠書香安吾心
◆宋雨霜
2020年九月之前的大半年,著實是艱難心酸的,失業(yè)加上疫情,又經歷考博失利,以及感情危機等,我的心有說不出的苦悶。每天在出租屋里,我和我的那些書相視無言。有時,它們中的一個化作朋友來撫慰我寂寥的心。九月底,得到文理學院的教職后,我無比歡喜,預感到一個新的轉機出現(xiàn)了。
帶著被子、衣服和少許的書,媽媽送我到了學校。路上,媽媽開玩笑說,有點像多年前送我上大學。我也笑了,嘿嘿,是有點像哈,不過如今我是老師啦。啊,我居然是一名大學老師了。就這樣帶著驚喜,惶恐,我走進了校園。找到宿管后,領到了宿舍鑰匙。
宿舍所在的樓棟叫靜遠居,頂樓靠樓梯的那間,就是我的房間。房間里空蕩蕩的,除了兩張單人床、兩個小衣柜、一個書桌,什么也沒有了。這種空蕩蕩的狀態(tài),就像我此刻一般,什么也沒有。我安慰著自己,不過也好,什么也沒有意味著機會,意味著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填充空間,當然更重要的是充實自己的內心。
收拾妥當后,我便住下來,在這里開始新生活。我把帶來的一些書放在靠窗的書桌上,書桌依然空了許多地方,像沒有吃飽的孩子張大嘴巴。我聽見書架的呼喊,多放些書吧。我默默地回應著,書桌放心吧,過不了多久,你會吃得飽飽的。
為了迎接陸陸續(xù)續(xù)到來的書籍伙伴,我得先為它們找住處。在網上買了兩個白色書架,安好后它們就立在進門右側的墻邊,與左側新買的白色衣柜形成巧妙的呼應。多了書架和衣柜后的房間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我盡最大努力保持空間的整潔和有序。書架有了,書也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隔三差五網購了許多書,朋友寄來的書,加上自己的散文集,發(fā)表文章的樣刊樣報等,這些書漸漸地把白色書架裝滿。
白色書架的身子里裝滿了五顏六色的書,還有一些小玩意,恰如我越來越豐富的校園生活。從最初上講臺的緊張到變得越來越從容,從最初課后聽到學生喊我宋老師的遲疑到后面與學生談笑自如,我越來越適應老師這個身份。除了教室,宿舍是我待得最多的地方了。除去晚上睡覺的時間,其余在房間的時間以讀書寫字為主。
在房間看書的姿態(tài)也是豐富的,有時我坐在書桌前撐著下巴看,有時累了我便鋪個墊子趴在地上看。睡前,我習慣躺在床上,開著臺燈看詩集。沒課的上午,我便慵懶地趴在床上看小說。白色書架正對著床,估計它看到我臥床讀書的樣子也會掩面微笑吧。
哪個讀書人不夢想有間自己的書房呢?多年來,我也總做著這樣的夢。直到如今,夢終于實現(xiàn)了。這不過是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小屋,是學校提供給老師的宿舍。房間里,書越來越多,加上我在這里備課、讀書、寫作,便理所當然地稱之為書房了。
臥房與書房就這樣完美重疊起來,我喜歡這樣的空間。上課,讀書,寫作,我安頓于這樣清寂卻又豐盈的生活。有時也會感到孤單,我便趴在書桌上給朋友寫信,訴說我的心事。有時讀書累了,我就在陽臺上遠眺金堂山,俯瞰樓下的樹。弄了幾個小花盆,種點花草,陽臺變得富有生氣。讀書,看花交替著,靜遠居的生活就在此刻,也有我無限渴望的遠方。
靜遠居是整棟樓的名字,我卻樂意把它當作這間屋子的名字,并為這三個字作為房間名感到歡喜。寧靜致遠是多好的寓意,這是我身心漂泊多年后最好的歸宿。曾夢想的書房叫潤物庭,現(xiàn)實的書房叫靜遠居,名字已經不重要了,有一個實實在在的空間安放我的書,慰藉我的身心,就已足夠。
去年年初,偶遇書法社團寫春聯(lián),我請學生寫了一幅隸書的福字,四角寫上寧靜致遠四個字,這個福字貼在衣柜上。今年年初,我也請學生寫了一幅篆書的福字,四角的字變?yōu)楣P耕不輟,這個福字貼在門背上。兩個火紅的福字為靜遠居增加了熱氣騰騰的生命力。端坐書桌旁,往右回頭,就看到兩個福字向我微笑著。寧靜致遠、筆耕不輟,我這一生能做到這八個字,就是最大的福氣了。
靜遠書香安吾心,我深深地感恩著。在這個小小的臥房兼書房的空間里,我從回憶里打撈寶藏,也體驗著生機勃勃的當下,更憧憬著溫暖明亮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