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遠蘭

“又是九月九,重陽夜,難聚首。思鄉的人兒,漂流在外頭……”偶然聽到這首歌,旋律如昨日般令人神往。

母親住在鄉下。回老家一次,路程并不遠,最多三十分鐘路程。但因孩子,也因工作忙,成家后,我們各忙各的,去看母親的次數仿佛越來越少。

離重陽節還有半個月,母親電話:“會不會回來呀?正好是國慶假期呢!你們來,我就炸薯圓吃,可香了!”

重陽節又叫老人節。是啊,我又有些時日沒有回去了。趁這個假期,我打算回老家好好陪陪父母。

如我所料,我們去的前幾天,母親就把炸薯圓的材料都弄好了。她甚至還先炸了一鍋,讓我們一來就能解饞。

炸薯圓,是我們家鄉的一種特色美食。每年重陽節,家家戶戶都炸薯圓,一來自家人團聚吃,感覺歡樂;二來,祭拜祖先,叫他們也“歸來”,享受這香噴噴的美食。

紫紅色的薯子,是一種藤蔓植物,果實就長在地里。每年的重陽節,果實如期成熟。薯子扁扁的,很大塊,拿起來很有分量。薯子有的長得像大人的手掌和腳掌,外面灰色,表皮里邊紫紅色。

小時候,我常跟在母親身后。母親去哪,我跟到哪。

重陽節到了,母親去地里把薯子挖出來,裝好,在井邊洗干凈。母親常說,薯子容易癢,小孩子們別碰。之后,她便把洗好的薯子用梭子刷,梭子的旁邊是木制的,里頭是一塊鐵板,白白地發著光。鐵板里頭打了很多洞,洞口外翻著,因為高低不平,又尖銳,能刷出薯子漿來,或者說是薯子汁。薯子的肉是黏糊的,刷好的薯子汁開始是白色的,一會就像變魔術似的,變成了土黃色。唯有邊緣留著那紫紅色的一點汁液,才能判斷它本來的模樣。

小時候,我們也想用梭子學著母親來刷,刷薯子的梭面很是鋒利,母親一般讓我們刷薯子的前半截,后半截她自己刷,這樣便能預防我們受傷。

不過有一年的重陽節,母親的手不小心被梭子刷了一塊皮。當時還出了一點血,但母親依然炸出了美味的薯圓。

刷好了薯子,母親開始在砧板上切配料,有蔥、蒜,還有姜,加上適量的糯米粉和鹽。之后,母親用手把漿液和勻,開始下鍋進行油炸。

母親把和好的薯子漿液用左手抓一個圓,右手麻利地拿調羹接住,像放娃娃下水游玩一樣,把那滑滑黏黏的小不點放入油鍋里炸。那團圓圓的小東西立即在熱氣騰騰的油鍋里開出一圈圈白色小浪花,又像一朵朵美麗的小朵在打轉,歡樂無比。

我們幾個孩子在旁細心地看著,鼻息凝神,嘴里已漶滿唾液。母親說,都出去玩會吧,這鍋邊站著實在是燙,油一會可能濺起。等起了鍋,祭了太公太婆和你的奶奶,我叫你們進來吃。

我們便慢慢地騰出廚房,到外邊玩去。外面秋風浩大,樹影搖曳,裊裊香氣飄蕩到客廳,飄蕩到了我們玩耍的屋外……

感覺玩了許久,終于等到母親喚我們進屋。紛紛進屋,炸好的薯圓,淡淡的紫色,一個個可愛地圓潤著,恰似節日里孩子們的歡喜。

又到重陽節,看著母親親手做的薯圓,吃在嘴里,融化在心里。這么多年,陪伴母親的歲月,也是母親一直惦記著我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