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利彬

霜降一到，柿子紅了。

一個個圓滾滾、紅彤彤、亮晶晶的，在樹葉中鉆出來，于枝頭晃晃悠悠，盡情展現著自己艷麗而絕美的容顏。遠遠看著，似一盞盞火紅的燈籠，格外亮麗奪目，格外熱情洋溢，為蕭瑟的秋季暈染了幾分難得的喜慶之色。

柿子，取其于“事”的諧音，有著事事如意、安順的美好寓意，是人們最喜愛的水果之一。家里有地的，都會種上幾株柿樹，待秋來柿熟之時，便可采摘，或食或賣，或制成柿子酒、柿子醋，留藏住它的醇香。我亦喜愛柿子，慕其色艷，愛其味美。每到柿子成熟時分，我都會背上畫板，待在樹下，一待就是一個下午，只為用手中畫筆，繪下它晶瑩剔透、光潤鮮艷的模樣。同學總笑話我，說在集市上買幾個回家，不也能照著畫。但我不這么認為，只有垂在枝頭的柿子，才是鮮活的，才是有生命力的，遠不是集市上整齊擺賣的藝術品。

柿子確實有鮮活的生命力，它不僅妝扮著秋的風景，還深情煨暖了詩人們的情思。“岳家沖里柿如丹，高掛枝頭惹嘴饞。有幸摘來咬一口，明年今日味猶甘。”唐代白居易的《詠柿子》，道出柿子甘甜，令人久久回味。宋代仲殊的《西江月》：“味過華林芳蒂，色兼陽井沈朱。輕勻絳蠟裹團酥，不比人間甘露。神鼎十分火棘，龍盤三寸紅珠。清含冰蜜洗云腴，只恐身輕飛去。”毫不掩飾地寫出柿子的滋味：甘甜醇香、糯甜如蜜。“沙鷗徑去魚兒飽，野鳥相呼柿子紅。”宋代鄭剛中的《晚望有感》，則不言其味，而渲染其景。在他看來，這柿子入詩、入文、入畫、更入心，還是家鄉的味道、兒時的味道、媽媽的味道，讓人回味無窮。柿子鮮紅，歡快地搖著秋光，濃烈絢爛了鄉村。

鄉村里，老人們正在做柿餅。柿餅，是我最喜歡吃的零食了，它不僅營養豐富、口感細膩甜滑，放秋冬季吃，還有止咳潤肺的好處。制作柿餅，首先是要將柿子去皮，去完皮后，就可以大把地分攤在曬臺上，開始進行晾曬。這樣自然晾曬的柿餅，比市場上買來的口感軟綿，吃起來也更爽口。晾曬罷，還要捂霜，讓柿餅更甜，更晶瑩，更好看。

記憶里，奶奶很是疼愛我，別人給她買的食物，她都舍不得吃，總是會藏起來留給我。有一次放學去奶奶家，奶奶偷偷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包東西，用紅布裹著。打開一看，原來是兩塊晶瑩的柿餅。奶奶含笑著把柿餅遞給我說：“奶奶知道你喜歡吃，特意給你留的。”我伸手接過，很是感動，有這樣一位疼愛我的奶奶，我多幸福！一出門口，我就輕輕咬了一口柿餅，好甜，好糯，流動著奶奶暖暖的愛意。

“秋去冬來萬物休，唯有柿樹掛燈籠。”柿子紅了，我記憶里的柿子紅了！它將繼續在浩瀚的深秋里，奉獻甘甜，演奏爛漫紛呈的七彩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