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亞爽

暮秋時節，農村田野一片開闊。池塘里鴨子自在覓食嬉戲，偶有雞犬相聞，閑談入耳，寂靜中一派和諧。枯黃、深綠與凋零主宰著大地，那是生命更替的語言。一片金黃一抹淺綠，這黃綠的莊稼隨意將大地劃分成井然有序大小不等的塊，像小孩子的涂鴉一般，自在又大氣。

任何時節總有希望的亮色。道旁一籠籠繁茂的扁豆花簇擁著大串大串的扁豆，一串串鵝黃色不知名的花，與紫紅的扁豆花映襯著，各自的顏色更深沉更亮麗了。公雞母雞在瓜果架下溜達，小孩在院子里游戲，小狗安靜地臥在一旁打瞌睡。這靜謐，讓人的言行不由得放輕了，說話也更多了幾許溫柔和氣。

行至樹林幽深處，干凈寬闊的公路兩旁是茂密的樹枝，從樹上垂下萬千綠藤，形成自然野趣的綠色瀑布長廊，在微風中輕拂，像一幅懸掛空中的油畫，又宛如綠綺上流出的名曲一樣悠長。樹底下的花朵仰起粉紅的臉和它們說著什么。樹林中不時有生長旺盛的火棘突兀地出現在眼前，遒勁的枝上掛滿了紅色小果，負重讓它謙和下垂，熱情又使它的枝條末端奮力挑起。小果鮮亮飽滿，入口有些澀，有些粉，還有一絲甘甜。我慢慢細嚼，專為品嘗唇齒間那澀后所釀的美好了。

我們往河堤而去，沿途是蘆葦的天地。蘆葦的葉深綠而粗獷，穩重而帶刺，是為保護而生嗎——層層伸展出的葉間，翠嫩的稈挑起淡紫色的花穗。新生的蘆葦一片柔媚，那柔和而淺淡的紫呀，含蓄雅致，令人神往。大片樹木順河堤上升，堤壩托起了樹，樹卻成了最高峰。連綿起伏的峰上是一些灰白色的天空，高遠飄渺。

寂靜的天宇下，古樸的河堤肅穆豪邁，它們交錯相牽，環抱沙河。蘆葦便依河堤四周而生，隨風擺動。河堤、水、天在目之盡頭交融。一些人家的房屋點綴在河堤腳下，似天地的精靈，而水流其中，似錦緞閃耀，給河堤以及有些灰暗清冷的天空以靈秀。

水波粼粼，三五垂釣者依蘆葦而坐。碧波浩渺，瀲滟清澈，天人合一。微風過處，水面泛起陣陣漣漪，波紋層層向前去了。這時蘆葦葉飄穗灑、簌簌作響，那蘆花輕揚艷而不妖，有如嫦娥輕舒廣袖悠悠然翩翩起舞。俊逸而毫不拘束的優雅及野性自在美，肆意充斥著空間。目之所及，美之所生。

抬眼處，一群群雀鳥從青色高遠的云天飛過，微風拂過眉梢眼角，“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一種詩意與豪氣油然而生，美哉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