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亞夫

小雪尚小，覆蓋不住鬢角

眉眼邊的路愈加岑寂

一個人裹著北風，時隱時現

他頭頂上的一場雪還薄

還能看清

夜歸人的腳印和敲門聲

探出門縫的燈光和犬吠聲

這些年，我總是在小雪里走失

有時，我是父親

有時，父親是我

有時，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時，走在離家的路上

小雪越下越大，像兩片雪花

我和父親狹路相逢

走近彼此，而后相互消融

祖傳的雪

火爐里的火苗振振有詞

溫熱的茶或酒，無不才華橫溢

你用微醺的方言給唐詩領讀

教我《問劉十九》

向晚，小雪說來就來了

你飲一大口，呼我嘗一小口

看我吐火舌，桃花滿面

唐詩里的雪一樣，笑

雪很大，再大也覆蓋不住你

你攬我的頭，掃蕩那幾根白發

就像在庭院鏟出一條路

你說，別怕！

這是祖傳的……

多年后，我陪你對酌

你的話稀了，那場祖傳的雪

開始封門，一片片湮沒你

你說，別怕！

這是祖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