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敏

說“過年”，是人們用300多天的勞動換來的一場五六天的“美夢”，而“美夢”中熱鬧過后的安靜更為讓人震耳欲聾。

該如何來評價這場“美夢”？

是闊別多時的重逢？是期待已久的團圓？抑或是其他更為深刻的東西？

年，是一種刻在中國人骨子里的“信仰”。中國人的文化基因和民族底色讓我們從骨子里凝結著一種神奇的精神力量——盼年。

盼望著，過年的腳步近了。大約每年農歷臘月過后，多少人便開始千里奔襲，跨越山海，裝著一年的漂泊與成長，歸心似箭。向往著，腦海中早已浮現無數次的——那家中的熱飯與溫床。

終于，人們用300多天的勞動換來了這五六天的“美夢”。

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家人圍坐，走親訪友，人們暢快地享受著過年的愜意和幸福。

平凡的生活中，一年里沒有哪時像過年這么熱鬧。煙花的絢爛，鞭炮的鳴響，還有家家戶戶齊全的人群，鄰里親朋之間那久別的寒暄，以及人們共同舉杯慶賀的熱烈時刻，最質樸動人的笑語歡聲和吉祥祝福，通通融入我們關于年的獨特記憶。

然而美好的日子，似乎總是那么短暫，無論你多想時光就在此處停留，時光也不會停留。一秒，一分鐘，一小時，一天，過年的鐘表就在那些隨意的交談和放松的歡笑中悄悄地轉過了。

短短幾天，回家的喜悅尚在眼前，離家的不舍又裝滿行囊。揮揮手，大家不約而同地默契，又將各自啟程了。

大約在正月初七，煙一茬茬散了，人一茬茬走了……一個個村口、一個個站點，都有送別的場面。大家心里都明白，這樣的場面，仿佛每一年都要有那么一次。

回看農村老家監控下的一幕幕，空蕩蕩的院子里，老人單薄的身、佝僂的背，與先前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歸于平靜的院壩里，仿佛才是人間的真實。熱鬧那會兒，像是偷來的，熱鬧后的安靜，更為震耳欲聾。

此刻，對于家中留守的老人們來說，或許他們更想留住那場轟轟烈烈的年，以此慰藉與兒女們分別后的安靜和寂寞。好像，外出的兒女們才是那個“年獸”，過年前一個個紛紛回來了，而過完年了，煙花散了，又一個個都離開了。

而對于啟程遠行的人來說，他們一樣遲遲不愿從這場“美夢”中醒來，但卻已經十分感恩于這場心靈的慰藉。畢竟短暫的幸福，也是幸福，畢竟那是他們跨越山海阻隔，一路顛沛流離，用300多天的時間才抵達的溫馨港灣。遠方有“詩意”，他們化身游子，又因故鄉有惦念，他們終成歸人。

終究，舊年已過，新歲初啟。回首家鄉的那座小城，走進青石小巷，漫步熟悉的街道，思忖歷歷往事。晚霞散去，盞盞華燈亮起，夜色中閃耀又迷人。在那里，每個人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的“小家”“大家”更加美好。向前看，往前走，前方燈火璀璨、絢爛繽紛。

新的一年，就讓我們各自奔赴，各自努力，待到下一場團圓，頂峰相見。